起来。
从苏毓手中接过空碗,他哒哒哒地跑出去。
过了会儿,又翘着嘴跑进来,一脸凶巴巴地给从自己的兜兜里掏出一颗松子糖,丢给苏毓:“只给你一颗!”
“……”天上下红雨了,这小屁娃子居然给她糖吃?苏毓惊了。
徐乘风给了糖也舍不得,见苏毓不仅没吃,还一脸怀疑地看他。顿时又炸毛了。他攥着两小拳头,上蹿下跳的叫唤:“我就两颗糖!给你一颗你还不高兴!不想吃就还给我!”
说着,伸手要抢。
苏毓笑了一声,往嘴里一丢,嚼了。
徐乘风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给我吃就给我吃,做什么小气样儿!”苏毓本来对这孩子的态度是无视,但既然决定占了徐宴妻室这个坑,这屁娃子就不教不行了。虽然从血缘关系上,这孩子是她亲生,但苏毓一时间还是很难融入到母亲的角色中,“去给我倒碗水来,嘴里涩得厉害。”
徐乘风斜眼瞅了苏毓一会儿,想着父亲交代的话,迈着小短腿去了。
一碗水端过来能洒半碗。但有水喝就不错了。苏毓也没挑剔,接连喝了两碗,嘱咐了句徐乘风别瞎跑就闭眼睡下了。流了不少血,是真的有些伤到了。这会儿闭上眼睛,身下的炕烧得暖和,没一会儿就睡着。
徐乘风坐在小马扎上,坐了会儿觉得冻脚疼。抬头看了看到他胸口的炕,稚嫩的小脸上闪过剧烈的挣扎。最后还是踢了鞋子,爬上炕。
徐宴是天黑了以后才回的,回到家,家里四处黑洞洞的。
想着苏毓可能睡着了,他将采买的东西一一搬进屋才转头进了卧房。掌了灯,举着灯火缓缓走到炕前,母子俩依偎在一起睡得香甜。
徐宴一愣,心里蓦然涌出了一些怪异的感受,但总的来说并不抗拒。
不知不觉立在炕前看了许久,直到灯芯噼啪一声轻响,他才回神。其实外人常说乘风与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徐宴自己也这样觉得。但此时看母子俩的睡颜,徐宴惊觉徐乘风其实也像母亲。轮廓和眉眼,至少三分像苏毓。
轻笑了一声,徐宴也没叫醒徐乘风,举着灯便又静静出去了。
徐家静悄悄的,徐宴端坐在书桌前心却静不下来。毓丫在镇上被人袭击差点就横尸街头一事,徐宴作为丈夫,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一口气。下午他又去了镇上一趟,除了采买年货以外,重点是去了一趟镇长家。
双门镇是个小地方,要找人也容易。苏毓遇袭之事,他自然得去搞清楚缘由。
他是不相信镇长所说的地痞流氓见财起意,当街行凶的话的。徐宴冷笑,光天化日之下,那样一棍子敲下来就为了几件绣品,未免太荒谬了!
毓丫穿得那身衣裳他可记得清清楚楚,不说破烂,但远不及来喊他救命那姑娘的光鲜。就那副打扮,又其貌不扬,不被人当成穷酸鬼避着已经是好的,怎么可能会有地痞流氓盯上她?
再说,再没眼色的地痞流氓,也该知道抢钱选对象吧?西街那边可都是书局,读书人多,家境殷实的更不少。放着那好抢的有钱的不去抢,偏盯着一个衣衫朴素的乡下妇人?这话说出来分明就是在糊弄鬼!
想到下午苏毓出事之时陈家姑娘出现的那般赶巧和镇长被他几句一问就不耐的态度,徐宴不由冷笑一声。他从不相信意外和巧合,但今日之事,来日再算。
静坐了会儿,卧房那边传来动静,似乎是母子俩醒了。
徐宴敛去脸上森冷的笑,一手照着灯火便起身往主卧室那边去。他走得不疾不徐,但耐不住腿长,没一会儿就到了门边。
里头母子俩都是睡眼朦胧的,正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徐乘风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苏毓的炕上睡这么久,嘴一翘,又不高兴了。
苏毓其实也懵。但下午沉沉一觉睡过去,她脑子里的昏沉和胸口犯恶心的感觉好了许多。这会儿懒得哄小屁娃子,掀了被子就想下榻。没办法,炕烧火后太热了,睡出了一身汗。
徐宴正巧这时候进来,苏毓眯着眼看他:“东西买好了?”
徐宴抬手将煤油灯搁置到桌上,光照着,屋里立即就亮堂起来。苏毓总觉得他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但仔细看,又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徐乘风这会儿自己穿好了鞋子,张口就喊饿。
徐宴垂眸看着苏毓。灯光下,已经瘦了许多的苏毓有了几分窈窕的味道。眉眼低垂着,额头印有血迹的布条抱着额头,显得人有股脆弱伶仃之感。徐宴这会儿才注意到她眼睫浓密而卷翘,缓缓眨动时如同蝶翼,在眼睑下晕出两团青影。
徐宴叹了口气:“等你伤好些了,料理完家中事务就出发去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