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母后!”晋凌云慌了,她噗咚一声跪下来,“母后求求您,我是您亲生女儿!你别……”
“这到底是怎么了?”武德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晋凌云跪得突然,方才还梨花带雨地哭。这会儿跪下来,整个身子都在抖。
这么多年,晋凌云都练出来,想哭就能哭。不仅随时能哭,她还很清楚怎么哭能叫武德帝心疼。偏生她皮相生得好,这般哆哆嗦嗦的惊慌失措。白皇后这边话还没说出口呢,武德帝就先心疼上了。
想劝劝白皇后放过女儿,但看皇后气得头晕目眩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没说:“到底出了何事?好好的母女,怎么闹得跟仇人似的?婉蓉,皇后,有话你好好说,别急着发火!”
“晋凌云!”白皇后手边的杯子又没忍住,砸过去,狠狠地砸到晋凌云的脚边。
白玉的杯盏应声而碎,那碎裂的玉片崩开,划破了晋凌云的脸。
晋凌云捂着脸颊哭得不能自已。她跪在地上,摇着头哀求道:“母后,母后你不要……”
“……怎么了,”白皇后如何就忍心?亲生女儿,她看晋凌云如此哀求心里当然也不是滋味。但这件事并非她哀求便能蒙混过去。南阳王府掌管四十万兵力,大历看似歌舞升平,实则内里到底如何,只有各地的官员自己知晓。
白皇后从京城下金陵这一路看到的东西不少,有些话也没必要对武德帝说。
武德帝也并非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武德帝好美色,喜好歌舞书画,或许是有些诗才,但并非治国的明君。这一点,当初嫁给还是七皇子的武德帝之时,白皇后便早已经看透。这么多年过来,武德帝果然没有辜负白皇后的眼力,就是个吃老本的皇帝。
他在位十几年,吃的是晋王室祖辈们打牢的基业。武德帝对治国提不起劲儿,与他谈论国事,还不如与他谈一谈画作。论起字画他比谁都精通。但再没有野心的皇帝也是皇帝,武德帝坐着帝位,便不会允许威胁他帝位的事情发生。
白皇后指着哭着摇头祈求地看着她的晋凌云,半分没有为她遮掩的意思:“这个混账连个月前,一剑刺死了大驸马。尸体藏在府中整整两个月,还有脸哭?你问问她,你问问她,到底是生得一幅怎样的心肠,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一番话丢下去,晋凌云如至冰窖,通体生寒。她僵硬地跪在地上,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武德帝温和的脸色倏地一变,劝说的话不说了。
未央宫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晋凌云不知何时跪到了那些碎片上,裙摆不知何时撩开,叫武德帝一眼看到她白色绸裤被鲜血染得通红。晋凌云哭得眼睛都肿了,张嘴就将先前搪塞白皇后的那套说辞拿出来:“我真不是故意的父皇,你信我。真的是盛成珏他发疯,自己撞上来。我收都来不及,这般才意外刺死了他……”
比起盛成珏,武德帝当然是相信自己的女儿。但是诚如白皇后担心的,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
他着实没想到白皇后是在为这件事发怒……
十多年来,南阳王拥兵自重,盛家在大历已经是一个功高震主的局面了。盛成珏留在京城,尚公主。某种程度上算是为质,也是南阳王在给晋王室的保证,他们盛家自始至终衷于晋王朝。换言之,盛成珏的身份是极重的。若不然,当初四个公主,武德帝不会让嫡公主去下嫁。如今盛成珏死了,死在了晋凌云的手里。这将造成怎样的后果,连武德帝也不敢保证。
他抿着唇,许久没说话。
皇帝脸上的神色渐渐阴沉,一点一点凝重了起来。
“父皇,父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晋凌云从旁看着,滑跪着过去抱他的腿。
随着她挪动,地上一道刺目的血迹。伞武德帝不开口,晋凌云的心还是悬起来。
白皇后看武德帝脸色变来变去下不定决心的样子,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武德帝就是如此优柔寡断,多少年也改不掉。白皇后早看穿了他,此时咬了咬牙,下狠心道:“将长公主绑起来,送去南阳王府向南阳王请罪。”
“父皇,母后!他们会杀了我的!南阳王一定会杀了我给他孙子赔命的!”晋凌云瞬间尖叫。
她分外地抗拒,顾不上掩藏眼中的怨气,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赔命?他盛成珏算个什么东西?自己以下犯上,我难道不能处置他?就不能是他失足摔到剑上,自己摔死吗!”
“摔死?你告诉他们是摔死的?”白皇后不解,到底她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出这样狠毒又没脑子的女儿,“那你倒是摔一个给吾看看!”
晋凌云想反驳,被沉着脸的武德帝喝断:“够了!”
武德帝治国不擅长,这些事倒是利弊分析得很清楚。此时没了安抚晋凌云的心思,一锤定音道:“驸马之死先瞒住。谁也不能声张!且不管这事谁对谁错,就算将云儿送去南阳王府,也不一定能消减老南阳王的怒火。既然如此,那便永久地瞒下去。”
白皇后觉得荒谬,一个大活人失踪,如何能永远地瞒下去?
但武德帝斩钉截铁地做了决定:“大驸马失踪,与云儿无关,皇后,你也从未听说过这件事。”